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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ope (1948) ~ Alfred Hitchcock

在舒琪及舒明的課堂上，得知希治閣為擅長拍長鏡的導演之一，其中以《ROPE》（奪命索／1948）一片最為經典。此外，在羅卡於1966年在「大學生活」中刊登的文章「關於電影批評的幾個論點」上，羅卡舉出希治閣的例子為「作者論」的申論導演之一。我對於蒙太奇及長鏡拍法知識十分淺薄，但看畢希治閣的《奪命索》，深深體會了長鏡拍法的懾人威力。

這件命案發生於Brandon Shaw（John Dall）及Phillip Morgan（Farley Granger）的大宅內，他倆有預謀地殺害了朋友David Kenthey（Dick Hogun），並在殺案現場舉行一個派對，特意邀請了David的父親（Cedric Hardwicke）及他倆敬重的教授Rupert Cadell（James Stewart）到場，見證他倆「完美」的奪命案……

如此一個「完美」的奪命案，不得不先介紹，希治閣精挑細算的命案場地。拍攝場地是一個偏長的大宅格局，家門的左邊通往客廳，一邊有一道窗明几淨的窗框，可遠眺紐約高樓景色，另一邊擺放了鋼琴、小酒吧、單人沙發，至另一邊廂卻是放置了David 屍體的平放木箱；家門的右邊則是飯廳及廚房，殺手特意將Mrs. Wilson（Edith Evanson）已擺放了的餐桌移師到平放木箱，令David 屍體鋪放了桌布，放上了一對洋燭台，猶如拜祭的祭台，令觀眾看起來有不寒而慄之感。

至於片中人物的關係，也相當耐人尋味。以被害的David為主軸，他為Janet Walker（Joan Chandler）的現任女友，但她原來在這個圈子內先搭上Brandon，後來又交上了本屬David好友的Kenneth Lawrence（Douglas Dick），並以為她為了錢再愛上了David，破壞了David、Kenneth及Brando三人好友的關係。雖然片中沒有特別交代Brandon是否因為自己及好友Kenneth 向Janet的行為及David的奪人所愛的第三者而報復，但很明顯他想藉此派對挖苦Janet，然而，透過Kenneth 及Janet 雙方冰釋前嫌的對話，觀眾才知道當時是男方（Kenneth）拋棄女方，才導致David成為她的真命天子。亦很可能因為這個不為人知的謎團，令David招致殺身之禍。

從教授Rupert的一席話，啟發了Brandon一個殺人的哲學︰社會少部分精英的人（Brandon覺得如自己及Rupert）可以操控一些低劣人（Brandon所指的是David），甚至有自由的權力去殺害他們。Brandon在片中不斷重複他這個理念，在派對前先加強及合理化幫兇Phillip的行為；在派對上甚至與David父親爭辯這個議題，險些露出破綻（雖然此舉而令Rupert起疑心了）。當然，作為一般觀眾，也很難理解Brandon的想法至行為，啟蒙老師Rupert為自己的話感到不安之餘，也為他的一切蒙羞，就如每一個真理也有一天被推翻一樣，所以又豈止Brandon所題及希特勒的例子而已﹖！

片中81分鐘的長鏡演繹，希治閣只有一兩個分鏡，一氣呵成，親身上陣示範。由最初Brandon及Phillip 勒死David的鏡頭，至中段派對的你一言、我一語，至Rupert起疑心到最後的槍聲及警車聲，一切一切只在大宅發生。精妙之處，無論你從精警的對白、窗外的景致及各人物的墨落層次，也看到緊慎的時間性及推進的層次性處理。無論將鏡頭放置在木櫃上、門口的電話台及飯的餐桌上，這種需要「一cut過」的長鏡拍攝手法，看似是演員精巧的演技及走位處理，其實一一都是導演的佈局。就算導演有時難避免的人物過場的取鏡，希治閣輕輕以男性黑色西裝帶過場景，處理甚為順暢妥當。

我覺得全片最精巧的鏡頭處理，乃最後的Rupert重回大宅，描述如果Brandon及Phillip要殺害 David的過程，沒有真實的殺人畫面，也沒有真正的交代事實，但靠轉移鏡頭至不同的物件（兇案場面證物），已令人毛骨悚然；之後，希治閣甚至擱下「開末拉」於木櫃上，在影著沒有人物焦點的大廳一角，彷似David就悄悄坐在這一角落，正在聽著與Rupert再爭持不下的Brandon及Phillip的垂死爭辯。之前，自覺高人一等的Brandon大言不愧地公言的殺人之計，與最後在死人的墓前獲得「自作孽、不可活」之罪，成莫大的對比。（差點忘了希治閣也很頑皮地，在open credit時在銀幕上走過當「路人甲」呢！）

這種需要「一cut過」的長鏡拍攝手法，我只在杜琪峰的《大事件》中首八分鐘的槍戰中留意過外，看來沒有特別在港產片看到。《奪命索》只屬一齣懸疑電影，沒有火爆的場面、沒有大量動作、沒有外景，單靠對白、過場、長鏡及演技來見證，我終於明白羅卡為何舉出希治閣為作者／導演之一。長鏡精湛，真理長存，成為影片《奪命索》及後成為經典的主因。